What’s Next?— Netflix的下一步
2022-06-09 陳鼎貳

自從Netflix在4月宣布2022第一季財報以及損失全球20萬名用戶的消息之後,股價瞬間蒸發44%。Disney+ 與 Hulu、ESPN+ 串流方案的用戶緊追在後準備瓜分串流市場,強敵環伺加上通膨危機,觀眾紛紛降低娛樂的開支,Netflix 前景並不被看好。媒體或業界都在議論,影視串流時代是否已經到達一個轉捩點,身為全球串流龍頭的 Netflix 要如何調整策略,上至股東下至用戶都在引頸期盼。Vanity FairThe Hollywood Reporter 兩份雜誌分別在近期推出專題,積極訪談了 Netflix 內部消息來源,嘗試了解公司內部動向以及下一步。

The Hollywood Reporter 報導,為了回應下跌的股價,Netflix 裁撤150位員工(約佔總員工數2%),首當其衝的是劇情長片相關編制,其中又以家庭類別與製作成本3,000萬美元以下的獨立長片受創最深。動畫部門現在也岌岌可危,不僅部分計畫被砍,推出作品的頻率也在調整。

現在Netflix製作長片的策略是「預算更大、品質更高、數量更少」(“Bigger, Better, Fewer”),與 Netflix 之前以科技公司自居,耗費鉅資衝刺製作量的定位可謂南轅北轍。根據The Hollywood Reporter引述內部消息指出,裁撤部分長片部門與降低產量的作法,是為了降低人事成本,少拍幾部片就能少養幾個監製;同時,減少產量並不是放棄低成本劇情片的意思,而是有助集中預算在高品質的作品,避免產出太多為衝產量而犧牲品質的作品。Netflix 今年的製作費仍然超過170億美金,並且在搶下大片版權仍然不手軟,最近才在坎城影展以5,000萬美元的鉅額搶下由艾蜜莉布朗主演的電影Pain Hustlers的全球放映版權,也轉而寄望像《灰影人》(The Gray Man) 和《鋒迴路轉2》(Knives Out 2)這樣的超強卡司話題大片能吸引訂閱者回流。

在幾年前,Netflix 曾經被譽為中成本或小成本電影的舞台,也讓近幾年生存空間被擠壓的驚悚片和浪漫愛情片有了新去處,但長片策略的調整讓 Netflix 越發接近傳統好萊塢片廠。Netflix 的策略調整的方向尚不明確,也讓許多準備提案的版權經紀人與與製作人相當不安,也有消息指出,Netflix 現在偏好中規中矩且不功不過的類型劇、一些名家製作,意在得獎的中低成本電影,還有不會太燒腦的科幻劇。

Netflix 曾保證給予導演無上限預算來拍出鉅作的製作方式,像是名導馬丁史柯西斯曾經斥資1.75億美金製作的《愛爾蘭人》(The Irishman),如今已不再可能。Netflix 前幾年的銀彈策略吸引了大量人才,讓其他相較傳統的片廠與平台陷入競相增資的泥淖,Netflix 今年第一季的損失,不過就是必然的泡沫化。

Vanity Fair 報導也指出,當初許多節目統籌與製作人之所以被 Netflix 吸引,是因為Netflix保證最大的創作自由,並且跳過辛苦的提案與試播集階段;但一位與Netflix合作過的節目統籌匿名受訪時表示,Netflix 遠在公布今年財報前就已經開始根據其不透明的演算法與迥異於業界理解的觀測指標涉入製作,並減少製作預算。

比方說,Netflix 會觀測某部作品在新推出28天內的總觀看時數、打開第一集看超過兩分鐘的觀眾比率、以及追完整部作品的觀眾比率。如果在短期內看完整齣劇的觀眾數量不夠,該部作品被腰斬的機率就會上升,這也是為何大多數 Netflix 的劇集都很難活過三季以上。然而,匿名受訪的節目統籌表示,很多作品的口碑不是靠噱頭,而是穩定靠口耳相傳累積出來的;這恐怕也跟 Netflix 當初打破業界慣例,一次釋出一季所有集數的作法有關:Netflix 鼓勵的是廢寢忘食追劇,這種做法在疫情期間收穫了不少紅利,但隨著疫情解封,競爭者輩出的狀況下,「無法累積觀眾」的弊端就浮現了。

同樣挑戰經營哲學的議題是,Netflix 意識到可能不該再仰賴以高額攬下獨家播映權的作法,這樣做雖然能製造話題,但映後的長尾效應並不明顯,因為 Netflix 操作的影集熱度不是累積出來的,而是靠話題短線炒作,曾經大紅過的劇集很快會被遺忘。現在也是讓高層反省,是否到了要考慮將獨家製作的播映版權賣給其他串流平台的時候?

這位受訪的節目統籌也抱怨,Netflix 在預算分配上明顯不均,名氣越大,如歐巴馬、哈利王子參與製作的內容,不僅預算較多,干預也較少。然而,真正造成全球風潮的現象級作品,如《怪奇物語》與《魷魚遊戲》,一開始都不是真正的大製作,而是靠品質與觀眾口碑帶動的。現在的Netflix,並不是單純慷慨給予預算的金主,而是要求在預算限制中找到最多觀眾。

Netflix控制預算的方法還包含縮減主創團隊的人力,這讓節目統籌苦不堪言。編劇與寫手有時甚至一季只做個幾集,過沒幾周,就換另一批人寫另外幾集,不僅助理往往不堪工時求去,寫手變成派遣工,也讓業界無法培養未來的編劇與製作人。過去在電視製作,節目每次重播,編劇都能獲得重播費用 (residuals),有效養活業界的基層寫手,但這也被 Netflix 取消了。

無論前景是好是壞,Netflix 都是將好萊塢娛樂工業一口氣推進20年,改寫影視產製生態的動力,也是改寫公司文化典範的推手,更是改變當代影視消費習慣的關鍵。同時,根據尼爾森2022年4月的數據指出,串流平台用戶只占所有電視觀眾的30%,Netflix更是只佔所有電視觀眾的6.6%;不過縱使遭遇危機,面對各類趨勢預測與質疑,串流龍頭的下一步仍然令各界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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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聞來源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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